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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评论】穿越与游心—读张译丹的画

2012-07-18 16:30:08 来源:艺术家提供作者:薛永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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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年轻的实力派美术家中,张译丹可谓博学多才。她先后从事过设计、油画和中国画,同时进行理论研究,研究的领域涉及:青铜艺术、唐三彩艺术、民族民间服饰、中国绘画史、八大山人、晚清时事漫画、中国画当代性研究等。至于他的中国画,近五年内遍及都市人物、水墨山水与青绿山水三个门类,而且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。

  她的都市人物画,刻画细腻,富于思致,别具一格,不断参加全国性美展,有的还曾获奬,业内已经熟悉。其中,他与同学合作的《惑》(2009)、个人创作的《逝》(2008)、《游》(2009)、《翔》(2011)和《梦》(2011)都很有代表性。这些作品以描绘都市青年女性的生活情思为主,评论家称之为“都市心象系列”。

  作品中除去青年女性,时而也有儿童与帅哥,无不造型准确,线描工细,神态如生,在清纯中透出几分幻想、迷惘或困惑,容易把观者的思考引向画外。画中的线描有转折而没有顿挫,不强调书写性。用色也十分雅淡,几乎不用岩彩,总是淡墨渲染,略施淡色,又保持一定的水分流动之感,显出高雅的银灰色调子。

  人物活动的环境,似乎在室内,可见板壁与屏风,又好像室外,有楼窗中或露台上见到的蓝天白云、高楼广厦。奇怪的是,在一些作品中,云朵在室内外飘动穿行,在另些画中,彩蝶在屏风间的飞来飞去。那些本来可以保护私密空间的板壁与屏风,居然画出了半透明的材料,让物象有隐有显,令人玩味不尽。

  可以看出,她善于实中求虚,在写实的风貌中,融入超现实主义的观念。人物的情貌,是心象的映现,环境的构筑,乃幻化的空间。于是,成功地描绘了城市化进程中的少男少女的心理状态与精神领域,在画中人物的沈思与俯仰中,表现了精神的穿越与游离。顾恺之曾曰:“手挥五弦易,目送飞鸿难。”只要留意画中眼波,其人物内心世界便依稀可见。

  在创作都市心象系列同时,她还完成了一批水墨山水。这批作品与其都市人物画不同,不是写实的风格,而是写意的韵味,不是在写生的基础上升华,而是在临摹的基础上自运,不是工细的,一笔不苟的,而是放逸的,笔吟墨唱的,作者好像无意于和同时代的都市人沟通,而是前方百计地与古代的文人对话。

  这一系列作品的出现,与她2004年至2007年间考入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相关。那时,她从龙瑞攻读博士研究生。龙瑞先生作为倡导中国画“正本清源”的领军人物,主张研究黄宾虹,研究传统,继承民族的文脉。在导师的影响下,张译丹开始探求水墨山水画“以笔墨开拓胸次”的奥妙,追索八大山人“和之以天倪”的山水精神。

  她的《半山情韵半山颠》、《山色空蒙》、《岚秋》(均2008),《山雨欲来》、《寒水暖庐》(均2009),《山韵》、《远山淡无迹》、《山岫图》、《疏离》、《山居秋暝》(均2010),大多借助黄宾虹式的笔墨语言,选择与家乡安徽和求学地南京有关的古代画家,比如髡残、梅清,龚贤,借鉴他们的艺术,以求神会心得,进而与王原祁、甚至倪云林、黄公望对话。

  张译丹的水墨山水画的一个明显特点,是与现实的山水拉开距离,告别写实观念影响下的现场感,不求形貌之似,不求点画之工,而求气韵的生动、感觉的鲜明,生机活力的勃发,内心自由的披露。另一个显著特点,是不怕被人指摘“依稀古人”,不刻意制造自己的笔墨图式,而是以精神超越的心态,在古人心灵外化的山水中穿行,探求、吸取。

  明代徐沁曰:“能以笔墨之灵,开拓胸次,而与造物争奇者,莫如山水。当烟雨灭没,泉石幽深,虽所遇而发之,悠然会心,俱成天趣,非若体貌他物者,殚心毕智,以求形似,规规乎游方之内也。”虽不能说张译丹的水墨山水已经成熟,但作品表明,她对中国写意山水画的上述妙理,是已经了然于心了。

  此外,她也画青绿山水,从《碧水青山》(2009)、《江山无尽》和《心世》(2011)可见,她的青绿山水,与人物画不同,城市人物画颇多写实因素,青绿山水全是传统面貌,山峦树石图像提炼,富于装饰,色彩夸张,多冈峦平缓,溪水清澈,民居三五,青瓦粉墙,道路板桥,细丽清新,但是并无人迹,因此倍觉幽静。不难概见,画家是以前人图式,参以个人理想,描绘心底的精神家园。

  时下的画家,专攻一科的多,兼长别科的少。仔细想来,绘画的分科也像社会的分工一样,既有利也有弊,一方面推动了专门学识与专门技能的发展,另一方面也容易局限视野,窒息心灵。马克思在《哲学的贫困》中指出:“现代社会内部分工的特点,在于它产生了特长和专业,同时也产生了职业的痴呆。”职业的痴呆一说,何等深刻!

  石涛是画家中的哲人,他擅画山水,可是决不让山水束缚自己的精神,为此他深刻指出:“以我襟含气度,不在山川林木之内,其精神驾驭于山川林木之外。随笔一落,随意一发,自成天蒙。处处通情,处处醒透,处处脱尘而生活,自脱天地牢笼之手归于自然矣。”在艺术实践中,把握住“摆脱天地牢笼归于自然”,才真正懂得了中国绘画要义的一个重要方面。

  张译丹同时画都市人物、水墨山水与青绿山水,表明她的神思不仅穿越了城乡,也穿越了古今。尽管她的人物山水面貌不同,都市人物、水墨山水与青绿山水各有不同追求,从创作而言,山水还有进一步成熟的空间,但她对分科的超越,对游心于大化的探索,对合于天倪的领悟,都令人相信她有着更加光明的未来。

2012.07.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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